作者: 柒支鱼
主角: 染星瑶,尹留昭,青黛,凝烟
分类: 宫斗宅斗,古代言情,重生,嫡女,青梅竹马,虐渣,打脸,古色古香
第1章
隆景二十九年初,冬,夜凉如水。
一女子拼命的向尹府偏房跑去。
“姑娘,咱们快逃吧,我刚刚看到,青姨娘带人朝咱们院子这边来了。青姨娘向来与您不对付,怕是要来者不善。”
倚在床榻上的染星瑶虚弱的摇了摇头,自己这副羸弱身体哪里逃得出去。
“凝烟,你走吧。”
“姑娘,奴婢怎么可能抛下您。”
凝烟握住染星瑶的手,跪在地上,带着哭腔,“姑娘,点霜姐姐三日没回来了,如今怕是凶多吉少。只剩奴婢了,奴婢一定要带您逃出去……”
染星瑶反握住凝烟的手,“凝烟,你听我说。”
“我现在身体太过虚弱,你若带着我,咱们二人是逃不出的。但若你自己,还有机会。”染星瑶的声音逐渐哽咽,却又愈发坚定起来,“外祖家距离这里只有两条街,凝烟你去云家,然后找人来救我。”
凝烟听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未尽之意,眼中的泪水蓄得更深。
“快走。”染星瑶挣脱开了凝烟的手,“你若是也折在这里了,便无人为我求一个公道了。”
凝烟明白此时不能拖泥带水,坚定的留下一句,“姑娘,等我。”说完径直出了门,没入了黑夜。
送走了凝烟,染星瑶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,瘫软在床上。
点霜与凝烟皆是她的陪嫁丫鬟,如今点霜怕是不在了,她只祈求凝烟能够顺利的脱险。
至于救兵,染星瑶当然没有奢望。她的身体向来康健,如今这般定是被人暗害所致。向来看她不顺眼的青姨娘又马上要到了,凝烟如何能来得及。
身体越发的虚弱,但染星瑶还是挣扎着,自枕下摸出了一个瓷瓶。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的。
只是如今,人为刀俎我为鱼肉,能带走一个是一个吧。
将瓷瓶密封的盖子打开,一股清淡的幽香在屋中铺散开来。
突然,房门被一脚踹开。众人进来后,又被关上。
“听闻您病了,妹妹今日有空来看看。夫君一月前,说姐姐不祥应挪至偏房,妹妹这才多日没来请安,您不会怪罪妹妹吧。”
来人正是染星瑶夫君尹留昭的妾室,青黛,尹家的青姨娘。
“怎么会。”染星瑶神色漠然。
青姨娘是有些跋扈,可染星瑶作为当家主母,虽然管家能力不错但性子软弱,因此二人之前虽有些不愉快,却从未撕破脸。
只是如今,染星瑶被自己的夫君软禁在这偏房中,青姨娘终于有了耀武扬威的资本。
面对染星瑶的淡然,青姨娘被激怒了一般,伸手扯着她的衣襟将其自榻上拽下,“还在这和我摆什么正室的谱。你现在狼狈的样子,连我养的一条狗都不如。”
染星瑶看着面前癫狂的女子,不自觉得笑出了声,“青黛,你总认为是我挡了你成为尹留昭正室的路。可你要知道,我乃伯府嫡女,父亲官拜兵部郎中,与他又是青梅竹马。而你呢,不过是路边买来的一个丫鬟,如何能做这清流人家的主母。”
青姨娘最恨别人说她的出身,随即恶狠狠的抓住了染星瑶的长发,“出身高贵又如何,夫君已经厌了你。你现在不还是像条丧家犬一样,卑微的被我踩在脚下。”
说起尹留昭,染星瑶的内心不禁有了些波动。
她实在想不明白,虽然嫁过来三年无所出,但她与尹留昭也算是恩爱,那人何至于如此待她。
就连青姨娘,当初不过是尹留昭房中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。她看出尹留昭喜欢,也顺着他的意抬了姨娘。
可不知为何一个月前,尹留昭突然性情大变,将她软禁在了这偏房。
“我要见尹留昭。”染星瑶要当面质问。
青姨娘嘲讽的笑了起来,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,不就是你身边的那个小丫鬟,我已经派人去追了。刚处理完一个还有一个,真是阴魂不散。”
染星瑶愤怒的看着青姨娘,“果然是你害了点霜,她人呢?”
青姨娘毫不在意的耸耸肩,“自然是处理了。放心,等我处理完你,一定会把那个也送下去的。”
说着,青姨娘命两个健壮的婆子抓住了染星瑶,“妹妹看姐姐身子太过虚弱,特意给您准备了些补药。快把这药喝了吧,喝完你们主仆三人就会在地下团聚了。”
“尹留昭人呢?我要见他!”染星瑶拼命的想挣脱婆子的束缚,但太过虚弱,根本无济于事。
“姐姐为何如此冥顽不灵呢。”青姨娘捂着嘴笑着,“还不懂嘛,你这些日子越发虚弱,自然是因为夫君在你的饮食中下入了慢性毒药。尹家早就想摆脱你了,你又何苦反抗呢?”
命令婆子将整碗药灌入了染星瑶口中,青姨娘阴恻恻的声音继续传来,“这个可不再是那种慢性的了,不到一炷香的工夫,姐姐再也不用痛苦了。”
青姨娘将事情办完后,踢了一脚瘫软在地上的染星瑶,“晦气东西,如今没了你,夫君定会娶我做正室。”
说完,便要带一行人离开。
“痴人说梦。”染星瑶喃喃苦笑。
除去了她,青姨娘那卑贱的身份也做不得正室的,她却不自知。
听到染星瑶的嘲讽,青姨娘气的转身要给她些教训。扬起的手还未落下,她猛地眼前一黑,身体莫名的站不稳晃了一下。
一旁的婆子去扶,却同样感到头晕目眩。
脸上一阵湿热,眼睛也被什么蒙住,青姨娘用手轻擦,发现一手的鲜血。她想尖叫,可发现自己发不出什么声音。再看看周遭的婆子们,此时也全部开始七窍流血。
“贱人,是、是你。”青姨娘颤抖的指向染星瑶,用她那沙哑的嗓子控诉。
染星瑶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,仿佛在嘲笑她永远是自己的手下败将。
渐渐的,屋中的人全部倒下,唯有染星瑶颤抖着站起了身。
虽然提前吃过醉千裳的解药,但刚刚被迫喝下的鹤顶红,她可没有办法。
染星瑶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,不禁苦笑,幸而自己还是这个屋中死相最好看的。伸手打翻了烛台,她重新躺回了床上,等待着死亡的降临。
意识开始模糊,远处似乎有人在喊,“走水了,快来人啊,偏房走水了。”
不过,这与她都不再相关。
大火吞噬着一切,一行清泪缓缓的自脸上流下,不甘心,真的不甘心,她的性子虽然软弱,可一向与人为善,缘何落得如此的境地。
若有来生,定要将她今日所受的痛苦一一奉还。
意识不再清晰,最后一刻,染星瑶突然想到,月前她路过尹留昭的书房,依稀听到了二皇子、七皇子什么的。
觉察出这可能是她被害的根源,但为时已晚,一切又归于平静。
第2章
嗓中一阵痒意,染星瑶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。
“姑娘,姑娘,你可醒了。”一丫鬟打扮的女子听到声音,赶忙从桌上的茶壶中倒了杯水,喂给染星瑶。
喝完杯中水,又略缓了一会,染星瑶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。
自己居然不在住了近一个月的偏房,可眼前的景象虽然熟悉,却也不是尹府。不对,染星瑶突然一惊,这不是她出阁前的闺房吗?
再看看眼前人,她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,“点霜,你无事真是太好了。”
点霜看染星瑶缓了过来,脸上露出了些笑意,不过眼神中还是布满了心疼,“姑娘,点霜无事。娘亲虽然病重,但您给带去的银子足够请最好的大夫了。现下已经好转,日后好生将养着便无碍了。倒是姑娘您,奴婢不过离开半月,怎的在这寒冬腊月的掉入湖中了呢?”
娘亲病重?掉入湖中?染星瑶一时有些懵怔。
“奴婢就说凝烟一人忙不过来的。棋儿不是个能干的,根本指望不上她,这才几日,您居然和三房的四姑娘一同落水了。若真有什么事,奴婢可要悔死了。”
点霜一想到自家姑娘竟在这腊月天沾了冷水,就不由得一阵后怕。
三房四姑娘,染静瑶?染星瑶的记忆逐渐回转。她确实与三房的嫡女掉入过水中,但那是在七年前了,彼时她还不过十五岁,尚未出阁。
等等,七年前?
点霜的娘亲重病就在七年前,毕竟从此之后她便从未再回家如此长的时间。
“点霜,我昏迷多久了,今日是哪儿日了?”染星瑶的心中骤然生出了一丝忐忑。
“回姑娘,您才昏迷三个时辰,今日还是腊月二十四。”
染星瑶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,强压着问道:“如今是哪一年?”
“今年是隆景二十二年呀,姑娘竟然连这个都忘了。”
点霜虽然不理解自家姑娘问这个做什么,还是据实回答。
隆景二十二年,她这是回到了七年前。彼时,她还未嫁给尹留昭。彼时,一切的一切还都没有发生,是不是说明,她还有机会改变自己悲惨的人生。
悲哀、委屈、庆幸,种种情绪一下涌入染星瑶的心头,她的眼眶不自觉有些湿润。
点霜看自家姑娘这样,心疼不已,用帕子为染星瑶轻轻拭去泪痕,“姑娘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,奴婢这就去找大夫来。”
染星瑶轻轻摇头,她只是庆幸自己还有重来的机会。有好多话想对点霜讲,一时又不知从何开口。
突然,外面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,“姑娘既然醒了,就请移步到正堂,伯爷有话要问。”
点霜恨恨的看着来人,“我家姑娘刚醒,身子尚未恢复,凭什么要我家姑娘挪动。”
染星瑶记起了这婆子是三房的,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事端。是了,当年她确实与三房嫡女染静瑶一同落了水。
不过,她那是为了救贪玩的染静瑶,可二人被救上来后,却变成了她与染静瑶产生了争执,她一气之下将人推入湖中。
最好笑的是,这件事居然还有所谓的目击证人,正是她的贴身丫鬟,棋儿。
贴身丫鬟如此说,自然坐实了她的罪名,直接被罚跪了七日的祠堂。即使后来沉冤得雪,染星瑶的身子因为落水后未恢复好,到底不如从前康健了。
最重要的是,说自己的残害手足流言可是伴随了她好久。
“去回禀父亲,女儿梳洗过后便去。”
“姑娘,”点霜着急的看向染星瑶,“您的身体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染星瑶又看向那个婆子,“让你禀告父亲为何还不去?莫非本姑娘还指使不动你了?”
染星瑶向来柔弱,今日突然强硬了起来,那婆子不敢再忤逆,只得告辞离去。
点霜无奈的伺候染星瑶梳洗,“姑娘这又是何苦,过几日再向伯爷禀明,想来伯爷是可以理解的。”
染星瑶心中苦笑,前世她便这样想,可是染懋却并未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有过半分优待。
她的父亲永宁伯染懋,平日里算是个慈父,染星瑶虽不是其最喜爱的子女,但生活也算无忧。
可因着是家主,要以身作则,一旦涉及二房、三房,染懋根本容不得有人说他徇私,生怕坏了自己严谨治家的名声。
加之染静瑶、棋儿又指认她,染懋最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她关了祠堂,毫不在意染星瑶的申辩。
“对了,点霜,”染星瑶想到,“凝烟怎么样了?”
她突然想起落水那日,给自己取披风赶回的凝烟为了救她也跳入湖中,同样大病一场。
“姑娘放心,奴婢刚刚去看过,幸而凝烟刚跳下便被救上来了。她虽然还无法起身,但大夫说了并无大碍,只是得多喝几日的汤药。”
染星瑶才完全放下心来,好在今世并无变化。
“走吧。”
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,今世的染星瑶便不会如前世般懦弱。当初所有害过她的人,她自会一一清算。
到了正堂,刚刚见到染懋,便听到其怒喝,“跪下。”
染星瑶太了解自己的父亲,作为家主,他或许是合格的。但作为父亲,他是不会容忍子女让他丢脸的,毕竟家主的权威需要维护。
染星瑶扫视了坐在一旁的三叔父染辉、三叔母染殷氏和故作虚弱的染静瑶,还有站在一旁的棋儿。
她知道自己只能智取,便径直跪在了染懋面前,“不知父亲缘何生了这样大的火气,可是女儿有哪里做的不对,还请您示下。”
“星儿,你是我的嫡女,这么多年来,为父请人教你仁义孝悌,不求你有多大出息,只求能给姐妹们做个表率。谁曾想,你竟将静儿推入湖中,真是枉费了我们的苦心。”染懋愤恨的看向染星瑶。
听着与当年同样的话语,染星瑶的内心泛出一点酸楚,但现在不是委屈的时候,她望向染懋,“父亲,女儿有话要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