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 番茄炖牛腩
主角: 陈庸,柳含烟,张二虎,陈自立
分类: 历史古代,历史,穿越,架空
第1章
陈庸坐在门槛上,茫然的看着前方。
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三个时辰。
“妈的,还真是穿越了。”
陈庸指着老天爷一顿痛骂,穿越就穿越吧,你好歹给我一个好出生啊,你让我穿越到这个屡次落榜的穷酸秀才身上是几个意思?
别人穿越天胡开局,老子穿越天崩开局是吧!
这时,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,接着一碗麦麸饭出现在了陈庸的面前。
“相公,吃饭了。”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。
这种用来喂猪的东西,就是陈庸的口粮。
“又吃这个啊。”陈庸顿感嗓子眼疼。
中午吃了一顿,感觉嗓子都快拉出血了。
女子听到这话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颤抖的说道:“相公,奴家没有偷吃,家里真的就剩下这点麦麸子了。”
眼前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女柳含烟,就是陈庸的老婆。
身材单薄,面色蜡黄,五官虽然精致,但被瘦小的脸颊拖了后腿,若是能多长点肉,妥妥一个大美人。
事实上,柳含烟在嫁给陈庸之前,也确实是北庄县数得上号的美女。
两年前柳含烟的娘亲去世了,柳家的主母立刻就找来一个算命先生给柳含烟算命,说她什么天煞孤星,会克死亲人什么的,借机要把她扫地出门。
柳含烟深知自己留在柳家,指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,于是向父亲提出嫁人的想法。
柳家主母怕柳含烟嫁个好人家,于是就大肆宣扬算命先生的话,让柳含烟成了北庄县男子惧怕的“克夫女”,一番宣传下来,最后就只有陈庸愿意娶,因为他看重了柳含烟几十两银子的陪嫁。
成亲当天,陈庸就带着这几十两的陪嫁银子,再次进城赶考。
结果是又一次落榜,几十两银子也被挥霍一空。
陈庸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柳含烟身上,认为是她太晦气,才导致自己不能中举,甚至直接拒绝跟柳含烟同房。
“造孽哟。”陈庸叹了口气,前身也太不是东西了,这么漂亮的老婆都能下得去手。
见柳含烟还跪在地上,陈庸伸手想把她拉起来。
然而这个动作,把柳含烟吓得脸色煞白,身子更是肉眼可见的颤抖。
“相公,别打我……”
陈庸尴尬的收回手,说道:“起来吧。”
陈庸态度越好,柳含烟就越害怕,说什么也不肯起来。
“赶紧起来,想挨揍吗!”软的不行,陈庸只好来硬的。
柳含烟这才战战兢兢的站起来。
看着她一副受气包的模样,陈庸柔声道:“以前我做的不好,从今天开始,我不会再打你,咱们好好过日子。”
哪知道这句话一出来,柳含烟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。
陈庸懵了,“你又干什么?”
柳含烟哭着说道:“相公,你真要卖了奴家吗?”
陈庸挠头:“我没说要卖你啊。”
“你上次也这么说,结果奴家就被暖香阁的龟婆带走,最后还是我堂哥拿钱把我赎回来的。”柳含烟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:“相公,你这次又欠了多少钱啊。”
陈庸一张臊得通红,正要解释的时候,一个男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,大摇大摆的出现了。
“大白天的又再打老婆啊。”男子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,说道。
陈庸只觉得这个男人眼熟,但却想不起他是谁。
柳含烟见状,急忙站起来,说道:“张大哥,您误会了,相公他没有打我。”
在外人面前,柳含烟还想着维护丈夫。
听柳含烟这么一说,陈庸终于想起来了。
张二虎,北庄县县衙司吏兼南店村村长。
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账,仗着有点小权利,横行乡里鱼肉百姓,真可谓是无恶不作。
张二虎冲着柳含烟挑了挑眉,一脸轻佻的说道:“他马上就不是你相公了。”
陈庸皱眉:“你什么意思?”
张二虎冷笑一声,道:“怎么,想赖账?”
说完拿出一张欠条,大声念道:“南店村秀才陈庸,进城赶考缺少盘缠,特此向张二虎借款二十两,三月后连本带利归还五十两。若无力偿还,则将祖宅、三亩薄田以及发妻柳含烟抵偿给张二虎。”
“白字黑字,签着你的大名,摁着你的手印,陈庸,你赖不掉的。”
陈庸脸色顿时一变。
这张欠条确实是前身亲笔写得,而且没有受到任何胁迫。
当时的前身一门心思只想着进城赶考,一旦高中,几十两对他来说就只是毛毛雨。
可惜还是落榜。
结果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。
张二虎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莽夫,娶的四房小妾全都被他凌虐致死!柳含烟要是嫁过去,百分之百也是个香消玉殒的结局。
陈庸看了一眼柳含烟,她已然哭成了泪人。
前身捅的篓子,还得自己来收拾啊。
张二虎嘿嘿一笑,道:“美人儿,别哭了,收拾收拾跟我走吧。”
“你放心,跟着我绝对比跟着这个窝囊废强一百倍。”
说着就要去拉柳含烟。
陈庸眉毛一竖,挡在柳含烟面前,一把打掉张二虎的手:“别碰我娘子,否则把你爪子剁掉!”
张二虎脸色骤变,一把揪住陈庸的衣领,骂道:“他奶奶的,一个穷秀才敢跟老子叫板,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打死!”
柳含烟见状,也顾不上哭,不停的推搡张二虎,道:“放开我相公,我跟你走就是了。”
张二虎听到这话,哼了一声道:“陈庸,你他娘的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,摊上这么一个好婆娘。”
说完松开了陈庸。
柳含烟一边抹泪一边对陈庸说道:“相公,以后奴家不在你身边,你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陈庸道:“瞎说什么,我不会让你走的。”
接着看向张二虎,道:“姓张的,不就是五十两吗?我还给你就是!想打我老婆的注意,没门。”
张二虎笑了,伸出手:“行,拿来吧。”
陈庸道:“按照合约,离最后期限还有七天。七天后你来拿钱!”
张二虎放肆大笑,“七天时间你想挣五十两?哈哈哈,陈庸,你读书读傻了吗?你当五十两是五十文啊。”
陈庸冷冷的说道:“怎么?你不信?”
“我信你个鬼!”张二虎道。
陈庸道:“那你敢跟我打个赌吗?”
张二虎眯着眼打量了一番陈庸,“行,老子跟你赌。”
“你要是弄不到五十两,不仅你婆娘要给我当妾,你还要给我当一辈子的马夫。”
第2章
陈庸脸色如常,心里却是冒出了熊熊怒火。
虽然屡次落第,但自己还是北庄县最年轻的秀才,在大燕国这个重文抑武的朝代,读书人是很受尊敬的,就算是县老爷也不会用秀才当马夫,张二虎区区一个县衙司吏,竟然想让自己当马夫!
真是狂妄!
陈庸缓缓的吐了口气:“那我要是弄到了呢?”
“那我只收本钱,还当着全村人的面儿给你赔礼道歉!”张二虎豪横道。
陈庸转身回屋,拿来纸笔,刷刷写下两张字据,道:“签字,摁手印!”
张二虎毫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,盖上了红彤彤的手指印,然后拿着自己那张字据,得意洋洋的离去。
七天后,自己就有一个秀才马夫了,排场比县老爷还大,想想就刺激。
陈庸吐出胸中郁气,转身看到柳含烟捧着一个檀木盒子从屋内走了出来。
“夫君,拿去吧。”柳含烟来到院子里,将紫檀木盒子递过去。
陈庸愣住了。
这个盒子里装的是柳含烟的嫁妆,一对玉镯子,用料一般,但拿去当的话,也得值个十几二十两的样子。
几个月前陈庸进城赶考缺少盘缠,就惦记上了这对手镯,结果不管怎么打骂,柳含烟都不肯将手镯交出来。
最终就是跑去找张二虎借钱,给自己挖了个巨坑。
陈庸摇了摇头,道:“这是你娘的遗物,好生收起来。这五十两我自己想办法。”
柳含烟急了:“夫君,你一个读书人,手不能提肩不能挑,别说五十两,七天内你能挣到五百文就算厉害了。”
听到这话,陈庸顿时就尴尬了。
百无一用是书生啊。陈庸心中感慨道。
柳含烟说完,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,竟然敢质疑丈夫,这要是搁以前一定会惹来一顿爆锤。
但这次,夫君只是挠了挠头,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。
“肚子饿了,吃饭。”为了化解尴尬,陈庸主动端起了饭碗,将拉嗓子的麦麸饭往嘴里塞。
吃了几口,陈庸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柳含烟,发现她正盯着自己手里的碗咽口水。
陈庸顺势就推了过去:“我饱了,剩下的你吃。”
柳含烟顿时慌了,连连摇头:“相公,奴家不饿,你吃。”
陈庸说道:“让你吃就吃,不吃我倒了。”
柳含烟硬着头皮端起碗,小小的吃了一口后,见丈夫没有生气,这才放心的吃起来。
这时,外面忽然传来了喧闹声。
陈庸走到院门口,就看到村里很多的壮劳力,手拿着锄头扁担等农具,往田野里面跑。
“干啥啊这是?”陈庸有点蒙。
柳含烟说道:“肯定是野猪又下山捣乱来了,那些畜生,真是烦得要死。”
陈庸皱眉:“这里还有野猪?”
柳含烟说道:“相公你整日念书,不知道这些也不奇怪。”
陈庸又说道:“这年头大家肚子里都没油水,那为什么不抓野猪吃?”
柳含烟惊讶的看着陈庸。
陈庸挠头:“怎么?我说错了?”
柳含烟道:“相公,野猪肉很难吃的。而且野猪很聪明,就算是最厉害的猎户,都很难抓到他们。所以村里对于野猪,向来都是以驱赶为主,只求它们别太破坏庄稼。”
听完媳妇的话,陈庸愣了一小会,接着一把将柳含烟抱起来,大笑道:“媳妇,我想到办法挣钱了!”
柳含烟脸色通红,嫁给陈庸两年多,这是二人第一次亲密接触。
“相公,快放奴家下来,被人看到羞也羞死了。”柳含烟娇嗔的说道。
陈庸将柳含烟放下来,道:“我出去一趟,在家乖乖等我。”
说完拿了一把砍柴刀离开家门。
……
走到村外,随处可见拿着家伙事驱赶野猪的村民,甚至连四五岁的小娃子,也拿着个盆子敲得咣咣响。
农民把粮食看的比命还重,尤其是即将秋收,这些粮食不仅要用来缴纳赋税,更是一家人过冬的依靠,野猪多吃一点,家里人就少吃一点甚至没得吃。
所以每当野猪下山,村里人都不会闲着,全家齐上阵,势必要把野猪赶走。
陈庸并没有加入他们,而是往山里走去。
“那不是陈秀才么?提着刀去山里做啥?”
“怕是找地方自杀!”
“别胡说,人活的好好的,干嘛自杀。”
“你还不知道啊?这个穷酸秀才欠了虎爷五十两雪花银!还有几天就到期了,还不上的话,房子婆姨都得归虎爷。读书人都要面子,估计是知道自己还不上,提前找个地方了断,省的被虎爷羞辱。”
“好好一个孩子,怎么就沦落到这步田地呢,他可是咱们北庄县最年轻的秀才呢。”
众人看着陈庸的背影,一阵唏嘘。
陈庸没理会来自背后的闲言碎语,他按照地上野猪留下的爪印,找到了它们的“通路”。
动物也有自己的“马路”,这种路它们走得顺,能省下很多力气。
陈庸标记了一个地点后,又转身往竹林走去。
选了一根粗壮的竹子,抡起砍柴刀就劈了下去。
然而砍了两刀,陈庸就累得满头大汗。
这副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。
“陈秀才,你跑这里砍竹子,是想给自己弄副棺材嘛?”
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,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,双手抱胸站在一旁,幸灾乐祸的说道。
陈庸看了他一眼,道:“狗剩子,来帮我砍竹子,回头有你的好处。”
狗剩子,本名陈浪,村里的小混混,整日无所事事,就喜欢到处溜达。
“切!你一个破落秀才,能有什么好处分给我?”陈浪翻了个白眼,对陈庸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。
他是听村民说陈庸可能要自杀,所以才跑过来看热闹。
陈庸坐在地上喘着气,道:“老子堂堂秀才,用得着骗你这个混混?帮不帮一句话。”
“不帮!”陈浪理直气壮的说道。
“那就滚,别再这里碍我事。”陈庸没好气的说道。
“嘿,这地儿又不是你家的,你让我滚我就滚?”陈浪不服气道。
陈庸也懒得跟他啰嗦,这家伙是个二皮脸,越说他越来劲。
休息了一会,感觉体力恢复了,陈庸继续砍竹子。
陈浪在一旁看了半天,确定陈庸没有自杀的意思,撇了撇嘴,悻悻然的离开。
等到天擦黑,陈庸才砍掉一根竹子,双手已经累得抬不起来了。
“小庸,你真在给自己弄棺材啊?你好歹也是读书人,怎么能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。”
一个中年庄稼汉子走了过来,一把夺过陈庸手中的砍柴刀。
陈庸哭笑不得,解释道:“自立叔,你别听村里那些长舌妇瞎叨叨,我从来没想过要自杀的。”
南店村八成以上居民都是姓陈的,互相之间多有亲戚关系,陈自立就是陈庸的远房叔伯,陈庸父母尚在的时候,两家还多有往来,父母去世后,再加上陈庸自己作死,两家的往来基本上就断了。
陈庸接着说道:“自立叔,我双手实在是没气力了,你能帮我将这竹子破开,弄成三指粗细的竹条么?”
陈自立叹了口气:“你这个身子骨真是太弱了,欠打熬!”
嘴上虽然这么说,但手里的动作一点不慢,很快就按照陈庸的要求,弄出了几十根竹条。
“自立叔,能不能再麻烦你,替我挖个坑?”陈庸说着比划了一下,“深度大概到我胸口这里?”
陈自立脸色骤变:“你真要把自己埋了?”